pomelozu

腦洞根源，寫在出發前往魔都之前



【毒】


他再一次從那個惡夢中驚醒。


夢境的內容永遠不變──崖邊的木造工房、石爐裡竄出的高溫赤焰、蒸氣中誕生的七把銳利刀具以及鑄刀師手持菸斗的背影。

「下次我一定要造出比這七星刀更棒的菜刀才行。」

──夢裡刃尖刺入肉裡的觸感真實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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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猛地睜開眼，還未適應房裡的黑暗便狼狽的撐起身子。
心跳如擂鼓般激烈作響，身子已是汗濕一片；深呼吸著想抹去臉上汗水，掌心刺鼻的血腥味使他一驚。

「又是這味道……」

腦子亂成一團，雷恩搖搖晃晃地出了房門，循著記憶到了陽泉酒家的廚房外，見到水缸就是上前揭去頂蓋，粗魯地掬了把水洗臉；手上血味卻是越發濃厚，雷恩乾脆將雙手伸進缸裡反覆搓洗，力道之大連左掌上包紮割傷的布條都給扯了下來。過了一陣湊近嗅聞味道卻是絲毫不變，雷恩一惱又再次搓洗兩手。

「可惡、可惡──給我消失啊！」雷恩低吼，這會兒模糊的視線中竟見缸裡的清水竟被染紅似的一團血色，樣子駭人。「唔！」

他越是洗，水缸裡的顏色就越加暗沉。儘管如此雷恩仍是著了魔似地洗著雙手，若不將那惱人的血腥味消去便不罷休──


羅歇、羅歇、羅歇、羅歇、羅歇、羅歇、羅歇、羅歇──




「喂！你在幹什麼！」

手腕處突然被一陣力道捉住，硬生生將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雷恩茫然地抬頭，視線對焦在一張有著長疤痕的臉上。

「解師傅……？」



見對方像是猛地回神、搞不清狀況的模樣，解魯更是摸不著頭緒了──這三更半夜的，他起床小解路過廚房就見一個人影在門口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幹些什麼。

原以為是覬覦陽泉財產的宵小，沒想到是幾日前和阿昴在大仙寺比試神前刀工對決的雷恩。

「你沒事在這做什麼？弄得渾身濕的……」
眼下這人全沒了比賽當天的淡然不迫，反倒是從哪裡被趕出來的狼狽樣子。

「沒、沒什麼──」
他還記得對方是懷疑過自己搶走廚具的那個麵點師。被他這麼一拉，神智總算是清醒過來。

──又來了，自己又再次給惡夢弄得失去理智。

解魯舉起雷恩掌心瞧著，泡脹的手指不說，連梅麗包紮好的傷處都被弄得破皮、還微微滲出血來：「這哪裡像沒什麼？手都洗成這樣子了！」

「我沒事，小傷罷了……先告辭了。」雷恩使勁抽回手，將其藏於身後不願讓人瞧見，繞過解魯邁開步伐快速走著。

「喂！給我等等！」解魯追上前，不甘就這麼被甩在後頭：「你大半夜的跑來這洗手是為何──」

搭住對方肩膀將他轉過身來，接收到的卻是雷恩明顯排斥的視線：

「不干你的事。」

「什……」

「解師傅也早點回房休息吧。」

丟下這句後雷恩想走，卻被麵點師抓著手帶進廚房。「唔、解師傅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偏不走，你給我好好坐下！」解魯沒好氣地指著裡頭眾人平時吃飯小憩的方桌長凳，雷恩還愣著，他就逕自點起燭火、在牆邊櫃裡搜尋一番：
「我記得是在這裡……有了。」陽泉酒家這票當廚師的，做菜時難免會有刀傷燒傷一類的，藥膏繃帶自然少不了。

「你……唔──」許是麵點師的氣勢太過強硬，雷恩這會兒坐是坐著了，卻是搞不清對方意圖時，帶著刀痕的那手就被他給捉起擦起藥來。

「我就不問你大晚上的到廚房做什麼了。但要我坐視不管，讓你帶著這傷我還怎麼跟阿昴梅麗他們交代？」解魯將薄荷味的淡綠藥膏反覆塗抹在雷恩傷勢猙獰的左手背上：「唉，我還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黑暗料理界的怎麼就愛自殘？前幾天那個毀了永靈刀的傢伙也是──」

解魯說到一半，又見對方垂下眼來，才發覺這話十分不妥：雷恩可是脫離了黑暗料理界的。

「啊、抱歉，我沒那個意思……」雖然這話說是說了……

「你沒有錯。」雷恩淡淡回道。「我投身黑暗料理界的事實抹滅不了。」

一說完兩人便陷入短暫的沉默，解魯尷尬起來──這氣氛還是自己搞僵的。



抹好了藥，麵點師取來乾淨布條重新將傷口包起。動作洗鍊地令雷恩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對方大概不擅長這種細活。

「這就行了，別再拆了啊！」將布條尾端固定完好，解魯咧嘴一笑：「要是手癢了就去捏捏四郎那小子的臉吧！」

「明白了。」雷恩直視著解魯，表情認真：「多謝解師傅你了。」

他的玩笑竟被對方當真，解魯聽了笑得更開：「你還真是個怪傢伙──好啦，時候不早了，東西給你收拾。明天還得早起上路呢。」

麵點師打著呵欠離開廚房了，留下瞧著傷處的雷恩。





──布條下的麒麟圖騰，是不論塗了多少藥，包紮多少次都無法抹去的罪惡印記。

雷恩闔上眼，還能聞到那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