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melozu

這是發生在某座山的某個村落裡的故事。


這裡安寧和平、自給自足且遺世獨立，但這般平凡的地方卻有個不平凡之處。
──而妖狐便是村落自古流傳下來的信仰。

村民敬畏帶給村落富饒又擁有強大法力的妖狐，於是修築了神社虔誠地祭拜，一日而又一日、一年而又一年。



直到祂發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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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空為地上火光所照亮、林子裡鳥禽走獸一下子四散，急著遠離騷動的根源。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村人們詫異地呆望大火肆虐的神社，隨著屋樑崩塌而來的一聲巨響，於揚起的塵土中逐漸步出個影子──

「這、竟然……」


那物四肢著地、狐樣的身軀與伸展開來的九條尾巴──正是神社裡供奉著的九尾妖狐。
不同於傳說聽聞的通體雪白，面前妖狐渾身皮毛金黃，發散著不似常物該有的扎眼光芒；村人們驚愕不已、有的甚至嚇得跌坐在地──誰也不敢置信妖狐會在這般情景下顯靈示於眾人。

妖狐停在大火之前，村人們這才注意到牠身上有著不少汙泥血跡、四足像是跛著，正吃力地支撐起來。但那雙赤紅色的眼瞳卻是閃著兇惡目光，牠呲牙咧嘴、不時抬首嚎叫、而又伏低身子低吼，模樣更是戒備到了極點。


「這是、這是怪物啊！」眼前景象太過駭人，有村民失控地叫了出來。
「別胡扯了！這可是神社裡的妖狐大人──」
「尊貴的妖狐大人不可能是這種模樣，它絕對是怪物！燒毀神社的兇手！」
「要是讓它進到我們村子……只能在這兒除掉牠了！」「你們……！」


恐懼過後，眾人的膽量也逐漸升起。隨著幫腔的聲音越多，說著說著村人們也紛紛抄起前來神社時所帶的鐵杵鐵耙等作為武器，氣氛頓時一觸即發，成了箭在弦上的緊張情勢。


「受死吧怪物──！」
不知何人大聲吆喝道，就像是點燃火炮的引信，眾人正要衝向妖狐的那刻──


「通通給咱住手！」


村人們的騷動戛然而止，所有視線全停留在了及時出現的少女上頭。
──神社的主人，巫女東條。


「巫女大人、這可是怪物啊！要是讓它進了村子……」
「你們沒有看見嗎？祂已經受傷了！」少女一反平素的從容慵懶，表情嚴肅。
「但……」
少女眉頭一歛，更是少有的凝重，硬是把村人們勸退的話語逼了回去：「全都後退吧。就讓咱來和這位大人會上一面。」
「會上一面？危險吶、巫女大──」

少女舉起手來示意村人別再說話，逕自步向妖狐、看來絲毫不為眼前情景所懼；而妖狐一見她走近，更加緊戒、吐息也越發急促，身後的九尾豎立起來。

只見少女如視四周火焰為無物，步伐不疾不徐、她的聲音恢復平時的溫軟，在這劍拔弩張的形勢中聽來格外突兀，卻不可思議地令人感到安心：


「──已經沒事了。妖狐大人。」


少女張開雙臂，身披的白衣展開猶如一雙羽翼，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抱上了妖狐伏低的身子。


「作為您的巫女，咱在這裡呢。」
像是安撫激動的兇獸，少女以臉頰輕蹭比自己高了半身的妖狐，就算因此染上了汙濁也毫不在乎，她只是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妖狐看來受了不小驚嚇，在被少女碰觸到時便掙扎起來，不料少女卻也是拚了命地抱住自己，絲毫不願放開；妖狐本就極度虛弱，這下更是動彈不得。
僵持之下妖狐張嘴咬住了少女的臂膀，銳利的尖齒刺入她的肌膚，在純白的外衣上開出血花。

「唔……看來大人您還真是不悅吶……」未曾有過這般程度的疼痛，少女的聲音顫抖，明顯是在忍耐。
「巫女大人！」旁觀的村人叫道，捏緊了手上的武器。
「別管咱了、咱……不要緊……」更多的血從少女臂上流了出來，模樣怵目驚心。

「沒有人會傷害您了。請別害怕，咱就在這裡──」她抬首面對狐妖，少女臉上雖是同樣的骯髒狼狽，但那對寶石綠的雙眼裡卻全是溫柔：



「對咱來說最最重要的，就是您啊……」



妖狐一頓，而後逐漸將利齒退出，許是放棄掙扎、又或者是明白少女所言，只見祂放鬆身子，而後軀體被一團微光包圍，竟在巫女的懷抱裡變成了全然不同的樣子。


──纖長的四肢、白皙的肌膚、帶著一頭金髮，活脫脫就是另一個少女的模樣。


不變的唯有身後帶著的九條尾巴與頂上的狐耳，赤裸的身子同樣傷痕累累；妖狐雙眼緊閉，像是失去意識，正無力的靠在少女身上。

少女以及膝的袖襬遮住了少女的裸體，圈住祂的雙臂更加收緊，像是尋回失去多年的寶物那般，少女眼眶一陣濕熱，淚水不受控的漫了出來。



「咱終於見到您了……」
隨著火勢漸緩，天空霎時降下傾盆大雨，洗盡地上一切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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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呢。」


午後陽光和煦，廊上風鈴敲出清脆的聲響，狐樣的少女枕在巫女膝上曬著太陽：

「希，那麼久以前的事妳就別再提起了，現在想想當時的我還真丟人……」
對上巫女笑瞇的眉眼，妖狐只有無奈，這傢伙怎麼就愛提起自己那種不堪的樣子──

「呵呵，少騙人了，咱知道對繪里ち來說，這段時間不過就是咻一下罷了。對吧？咻一下的。」巫女習慣性地摸摸妖狐毛茸茸的耳朵邊問道。
「唔……希妳少捉弄我，哼哼！」妖狐將尾巴撲上巫女跟前，惡質地擋著搔著。
「噗哈！繪里ち又欺負人，看我的龍爪手！對狐狸模式！」
「哈哈！哇啊──」



神社的四處迴盪著少女們歡快的笑聲。
這是發生在某座山的某個村落裡、某個巫女與某隻狐妖的故事。



FIN